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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1999~7~20 约定


    
    7月20日,第二天。

    一种温软的、嘈杂的、熟悉的气息沁入心脾。
    我从迷糊中醒来,窗边的写字台上,摊开着写不完的作业。
    窗上的风铃,叮叮咚咚的响声,迎面扑来的热风,昭示着这是一场盛夏。
    ……我怎么会睡着了呢。

    “下午六点,在学校后空地等你。”
    一阵火热的感觉从我心里冲上来,我看了一眼时间,变得焦急,于是赶快抓起衣服冲出家门。

    路上,是小镇熟悉的景色,镇子依河而建,河边是我每天必经的上学路。
    周围因为暑假变得冷清。
    不知为何,这里成为了我们几个小伙伴的接头地点。
    我在那里,果然见到了高阳。

    “小华——你来了!”

    他站在当中,洋溢着难以名状的兴奋,“昨天,终于被我完成了。”
    他托着手中的机械,和一沓图纸,“看,这就是你要的,我努力极限的成品——埃维亚v1.01”
    我接过图纸翻看了起来,高阳的绘画水平实在是捉鸡,只有旁边注释字体很清晰,这些东西差不多厚厚都有七八十页。

    “这是什么啊?”
    “哈哈,直接解释大概没有用吧……”
    看着我怀疑的脸,他接下来说出了那句话——
    “要和我一起去吗?游戏里的世界。”
    他上半身扑得很近,我本能后退了一步。
    “我们的,幻想乐园!!”

    他说着,将手中的东西展示给我。
    一个看起来像是玩具的东西,别家的游戏机都是四四方方的,但它是个盾型的厚片,中间有块发亮的异形荧屏。
    是完成品,所以把机械装上了外壳是吗?不知道是什么触感呢?
    高阳将中间的荧屏递至我的眼前。
    我将手掌扣下。
    荧屏发光了,一串代码让周围亮了起来。

    “立体影像,我终于完成了。”

    高阳一边说着,一边示意我用手掌握起来,操作那台机器。
    “如果成功的话,就可以超越现实……”
    我一边保持着电源启动的姿势,一边看向高阳的侧脸。
    那个笑容,仿佛有些涣散。

    我像触电一般,将手收了回来。
    “咦?怎么了?”
    “抱歉,我不能协助你完成它。”
    “啊??”高阳变得措愣。
    “喂喂,这个需要你的测试……”
    “我没有准备好……”

    我落荒而逃。
    我向前跑着,风呼啸而过。
    为什么我会逃跑呢?
    是害怕高阳测试失败?
    高阳会不会很伤心……
    我一个人奔跑着,喘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    从什么时候开始,一旦产生巨大的情绪,我便会喘得要死。

    虽然提出过制作需求……可我本来就没想过这件隆重的礼物,真的会制作成功。
    对我来说,如果是漫画里,就像是女学生遇见帅气学长的告白一样,羞涩地逃了。

    回到家,步话机上收来了高阳的消息。
    “你这样,我不理你了!”
    我无语凝噎。
    我在害怕什么呢?

    我认识的朋友,已经身处了离我很远很远的世界。

    我和高阳从小就认识,在搬家前,我们经常在大院里一起玩。
    小时候,高阳展示出了过人的天才。
    他可以将一台机器拆开再拼装回去,也能读懂高深的数学公式。
    那时候的高阳,是我打扰不了的。
    但他有时候会交给我一些简单的小玩意,让我感到很有趣。
    他可以完成一幅复杂的拼图,完了扔给我,让我在上面涂鸦。
    收笔后高阳夸了我,让我心生触动。

    渐渐地,我就爱拿着五光十色的彩笔,装饰他丢给我的小玩意儿。
    直到,我收到的物品越来越复杂,从简单的汽车积木,到高深的科学计算器。
    他说,那是他自己手工制作的。

    我有空的时候在画纸上乱涂,速写着高阳的样子,但是,都是侧面朝向的脸庞。
    他从未直视着我。

    ……终于,这一天到来了。
    那是他正面站在我跟前。

    但我没有勇气。
    那眼光太过灼热了,竟使我无处遁形。
    我镇定着心神,很难说明这是怎样的感觉。

    突然,我的消息响了,是小瑞。
    小瑞邀请我明天一起抄写暑假作业。
    我将高阳的事情告诉了他。
    并建议他,明天代替我参加那个虚拟影像的测试。